沿著溪上行到目的地是一種截然不同的登山體驗。
在一次探訪角板山、三星古道的課程中,嚮導事先叮囑要準備好過溪的裝備,於是我就準備了一雙運動涼鞋。原本想像只是偶爾過溪而已,但實際上雙腳卻是經常性的泡在水中,始料未及。
過去翻閱日治時期的登山紀錄,見過一些路線的前段都是沿著溪谷上行,比如說1928年台北一中(今建中)的中央尖山攀登紀錄,隊內有鼎鼎有名的鹿野忠雄。
他們的原定計畫就是從太魯閣進入,溯行陶塞溪,再從中央尖山的東稜登頂,但後來經過商議,就由熟知當地的太魯閣族原住民帶領,改溯小瓦黑爾溪,最後成功完成所謂的「文明人首登」(刻意與當時的蕃人區分)。
他們所說的溯溪,並不是後世所知的技術溯溪,而單純只是沿著溪岸行走罷了。日治時期的臺灣高山大部分是未知領域,根本不存在傳統路線,所以沿著溪走會是選項之一,好處是水源充足,而且也較易辨認方向。
話雖如此,如果碰上未知的瀑布、深潭、絕壁阻路,登山計畫也可能要被迫中止,以臺灣的溪谷地形來說,不容易行得通哩!
(突然想到,現在沿著中央尖溪走就是同個意思啊~)
.
當然照片中這一趟只是溯行郊山溪流,不像上面的故事一樣這麼精彩。
對於習慣走山路的我來說,所有的體驗都非常新奇:岩壁的節理、疑似溫泉流過累積出的褐色,和青苔美的相得益彰、泥灘裡的山羌腳印、溪谷邊上茂密的植被、如何辨認好的過溪點、溪水沖擊腿腳的沁涼 ...
但最爽的莫過於生火了。溪灘上處處皆是被沖刷而下的枯柴,想撿多少就多少。隨著夜幕降臨,火光也益發的溫暖,是那種超越體表,透進人心裡的溫暖與安全感。不用嚮導發號施令,人們會自然地圍成一圈取暖,聊聊今天的所見所聞和明天的行程。更晚一點,肯定有人會如變魔術一般地拿出酒來。
溪流的聲音不止,夜闌人靜時充斥了整個溪谷,但它持續而穩定。在大自然環繞的環境中入眠,甚至遠比都市裡那些輾轉難眠的夜晚來得舒適。眼睛闔上,想些雜七雜八的心事,不知不覺也就睡著了。
後來我就比較少在溪邊紮營過夜了,但每每想到,仍是回味無窮。